雖然時間已過去很久,但國慶節凌晨那個在細雨中硬朗而明媚的臉頰,卻時時讓我想起。
十月一日的凌晨,睡夢中的我被一陣陣巨大的裝甲車的轟鳴聲震醒。我興奮地跳下床,披上外衣,匆匆地沖出家門,向胡同口飛奔而去。
我家住在南池子大街,離天安門最近。我和鄰居們站在胡同口的警戒線后,看見各式各樣的檢閱車及運兵車足足排了半條大街。望著眼前兩層樓高的威武戰車,我真有些目瞪口呆了。一種莫名的沖動和欣喜撞擊著我的胸口,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我們的祖國真是強大了!”
又一陣秋風吹來,微涼的小雨急促地打在臉上。透過路燈下的絲絲細雨,我發現裝甲車的每個出口都立著一名頭頂鋼盔身著迷彩服的解放軍戰士。他們個個精神抖擻,紋絲不動,目視前方,凝重的面容與鐵甲戰車融為一體。放眼望去,原來每輛戰車上都有幾個士兵如此佇立著!第一次零距離地接近他們,我才領悟到“威武之師”的真正含義。
裝甲部隊的一列解放軍戰士沿著街邊的警戒線向天安門方向走去,整齊的隊列發出“刷刷”的行進聲。走在隊尾的是一個年齡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戰士。由于他沒戴鋼盔,借著明亮的街燈,我清楚地看見他古銅色的面頰上有道白印兒,由發際到下頜垂直而下。我斷定這是他平時訓練時鋼盔帶子遮擋陽光留下的痕跡,那白印兒才是他的膚色。
又是一陣細雨襲來,執勤的民警發出了友善的勸告。我隨著圍觀的鄰居們戀戀不舍地離去,但是那個小戰士的面頰總是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尤其是那一道醒目的白印兒。
天亮了,雨停了,太陽出來了,國慶慶典活動終于開始了。我和家人端坐在電視機前激動地看著閱兵直播。當裝甲戰車方陣開過天安門前時,我不禁定睛尋找那位小戰士,但是不知怎的,那些威武雄壯的士兵,個個都長得像我遇到的那個戰士,可我又不敢確定。這時,身邊的爸爸對我說:“你不可能找到那個小戰士,他在替補車隊,只能原地待命。”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幾個月的艱苦訓練,守在天安門邊上卻不能參加受閱方陣,該是多大的遺憾!
晚上,站在院中碩果累累的柿子樹下,看著漫天閃爍、一瞬即逝的禮花,我陷入沉思:正是它們燃燒了自己,照亮了夜空。那個面頰上曬出白印兒的小戰士和他的戰友們不也像禮花一樣,為了慶典的燦爛而在默默地付出嗎?那一刻,那個小戰士和他的戰友們定在大聲喊著祝福祖國的話語,抑或和廣場上接受檢閱的士兵一樣充滿自豪感地給家人報捷吧!
那張晨雨中揮之不去的面頰,讓我一下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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